一路歌聲入荻花
石紹輝
在潮白河濕地公園這片原生態的土地上,生長著一片又一片的蘆荻。暮秋時節,放眼望去,白茫茫的荻花隨風搖曳,美不勝收。
一直以來,我并不認識蘆荻,總把它當成蘆葦,只因蘆荻與蘆葦太相似了,像雙胞胎?,F在回想起來,當年我家分得的幾畝河灘地上,生長的應該都是蘆荻。父親雖說是個農人,也區分不清,就管它叫“葦子”。對于農民而言,一寸土地都是寶。那些年,那幾畝河灘地哪容得下野花野草和“葦子”生長??!于是,到了秋后,全家出動,刨的刨,撿的撿,要把那“葦子”連根刨出,斷其生路,好種上糧食。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割了“葦子”,刨了“蘆根”,以為達到開荒種地的目的了。沒想到,來年開春,剛剛長出的莊稼苗,又被從地里鉆出來的“葦子”給淹沒了。
沒有辦法,父親只好到農機站請來拖拉機司機,重新翻耕一遍。我們全家又帶著鋤鎬锨,撿拾“蘆根”,忙了好幾天。父親又播上棒子,到了秋后,收成還算不錯。
可是好景不長,過了兩年,這塊地里又稀稀拉拉生出了“葦子”,它的繁殖能力簡直讓我們全家頭疼。后來,母親說,這塊地本來就是“葦子”的地盤兒,只要有一棵沒被刨出來,過不了多久,就會泛濫得滿地都是,不如就愛咋咋地,種上些高粱,能打多少就是多少吧,別費勁了。就這樣,那塊河灘地,高粱和“葦子”共生,糧食沒打多少,倒是割了不少柴火。
直到潮白河生態環境改造工程啟動,那片河灘地又成了“葦子”的天下了。
秋深冬淺,田里的莊稼早已收割完畢,冬小麥業已嫩芽初吐。廣袤的田野視野開闊,秋的色彩慢慢淡去,剩下的只有空曠沉寂。而潮白河濕地公園,卻紅橙黃綠,秋色正濃。文友相約,漫步公園,暢覽秋色,不亦樂乎!
進入河灘腹地,一抹灰白,若柳絮,若鵝毛,白茫茫一片,在朔風中起伏飄搖。我們向其奔去,到近前看見大片“蘆花”,莽莽蒼蒼,無邊無際。倒是我們的到來,驚動了在此休憩的小鳥,它們“撲棱棱”飛走了。大片的“蘆葦”纖細而輕柔,灰白色穗狀花絮,在風中搖擺,在暖陽照射下,映出淡淡白光。文友們來了興致,紛紛拍照留念。不知是誰高聲喊道:“偌大的蘆葦灘,真美??!”大家隨聲附和。只有老張站在那兒,一言不發。
老張是我的好友,長我幾歲,他對潮白河濕地的植被了解得比較多。等大家靜下來,老張給我們上了一課。他笑著說:“大家看到的不是蘆花,這是荻花,是白居易‘潯陽江頭夜送客,楓葉荻花秋瑟瑟’中的荻花。‘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’中,那個‘葭’是蘆花,而‘蒹’指的就是這個荻花。”
“前面不遠處的水邊生長著蘆葦,大家可以比較一下。”聽了老張的話,我們迫不及待地奔到水邊,找到一片葦塘,比較之后才發現,自己的知識少得太可憐了。老張接著又給我們講起來,他說,蘆、荻是外形相似的兩種植物,都是多年生草本植物,多生于低濕或淺水中,可入藥。蘆,開白花,葉淺綠,中空大而皮薄。荻,花剛開時是淡紫色的,待到快凋謝時變成白色,它的秸稈近似實心。蘆葦植株高大,而荻植株矮小,纖細柔韌……
聽到這里,我忽然覺得蘆與荻就是潮白河濕地上的一雙兒女。你看那蘆花,昂頭迎風,挺立水邊,為岸上的蘆荻豎起厚厚的屏障,是否有著男兒的氣概和不屈不撓的斗志?那乳白色的上衣,淺綠色的褲子,莊重大方,揮動雙臂自信滿滿,向人們招手致意。那荻花溫柔纖細,低垂著頭,是否有著少女的嬌柔與羞澀?她身著華麗的淡紫色旗袍,儒雅含蓄,微微點頭,宛若含笑招呼客人。
我不禁感慨大自然的偉大與神奇,造物主不忘這“一陰一陽之謂道”的樸素,陽剛與陰柔的搭配,總是那樣和諧。
風起了,我眺望美麗的河灘,葦絮和荻花隨風悠悠飄飛。文友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拍攝工具。它們在潮白河濕地公園靜靜生長綻放。雖比不上姹紫嫣紅的奇花異草,貌不出眾,但它們平淡、安然、清靜、無聲、無爭,樸實無華,生機無限。
不僅如此,它們還詮釋著“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”的內涵。